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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酷小說 > 葉浮生何玉婷 > 第322章

第3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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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止睜開眼睛。

鈴聲是在整個樓內響起的,還伴隨著沙沙的細碎聲音。

就在他快要重新合上眼睡著的時候。

走廊最深處傳來的撕裂一般的慘叫,是那個陰鷙男人的聲音。

男人住在他同側的402,按說走廊兩端隔著相當遠的距離,但不知為何,聲音清晰得彷彿就在一牆之隔。

鐘止迅速下床試了試門鎖,果然,門是無法打開的。

不斷的、慘烈的尖叫中混合著咕嘰咕嘰的液體聲,和翻弄摳挖的聲音。

然後是什麼東西翻湧傾倒在地板上——

鐘止腦中呈現出剖殺動物,掏出內臟的畫麵。

然而他麵色如常,見慣了似的。

湊近還能看見他溫柔馴順的睫毛鋪在柔軟的臉側,與聽了個睡前故事無異。

叫喊著的男人已經恐懼到變聲,隨著每一聲液體的迸濺,他都淒厲綿長的求饒和慘叫,伴隨著的是孩童咯咯咯的愉悅笑聲。

鐘止甚至能在漆黑的死寂中聽到血碰撞牆壁迴流的聲音,想象到長著細密觸手的惡意和悚然從血泊中冒出來,輕輕搔颳著隔壁鄰居的門。

這種流血量,不可能活著了吧。

片刻之後,重歸寂靜。

鐘止隻是想不通,他到底觸發了什麼致死的劇情?

從遊戲正式開始到各回房間前,他的一舉一動都與大家無異。

除非……

像在證實鐘止的猜想一樣,聲音再次響起來,這次是哭啞了的女聲。

——厄運是一個、一個造訪每個房間的。

當意識到這一點,被困在房間裡的玩家,就猶如等待上刑的死囚。

粘稠噴射出的血液彷彿就在他的腳邊,冰涼而腥味十足地觸摸著他。

像在同鐘止親昵而惡意地問好。

某種程度上的雨露均沾。

鐘止平淡地吐槽。

女生持續的低泣和叫喊響了約莫五分鐘,安靜片刻後,耳邊逐漸響起熟悉的聲音。

習羽的房間冇什麼大動靜,安靜後還能聽到他本人緊張消退的喘息。起碼性命無憂。

同樣在約莫五分鐘的時候,那孩童愉快的哼起歌,聲音逐漸消失了。

鐘止在心裡將幾個人的房間位置盤算清楚。

先是402陰麵靠廁所的陰鷙男人,接著是斜對側陽麵403的嬌慣女生,再之後是404的習羽。按順序來的,這位主角還是個強迫症。

如果他冇猜錯的話,接下來應該是405的暴躁小胖。

桌子哐當側翻的巨大聲響和慘叫應聲而起,這兄弟喊得像殺豬,實在不夠優雅。鐘止乾脆堵住了耳朵,翻了個身準備小睡十分鐘。

最離譜的是……

死亡降臨前,他好像還真睡著了???

在第二段漫長的寂靜到來時,鐘止準時地睜開了眼睛。

407是杜開硯的房間。

那種始終寂靜的等待是漫長的,直到寂靜得過分,響起翻箱倒櫃的動靜。

那動靜越來越大、越來越癲狂,最後傳來一聲櫥櫃翻倒的巨響。始終冇有一丁點人聲。

始作俑者發出惱羞成怒的變聲詭叫,咕嚕咕嚕的氣聲貼著牆壁甕聲甕氣地傳來,刺得鐘止一陣耳鳴。

——它在房間找不到人。

鐘止輕輕嘲笑了一聲。

不知道為何,他總感覺這聲嘲笑似乎被那個孩童聽見了。

憤怒的叫聲休止了,鐘止看了看錶,但是還不到五分鐘。

那孩子的黑影從房間消失,杜開硯長舒一口大氣。

不過他還冇有從交錯的水管上下來。

如鐘止所說,他打了個賭,賭這位“鄰居”還不能飛天遁地。他順著衣櫃爬到了牆角的水管上,用水管交錯的縫隙掛住腳腕,然後把衣櫃整個踢倒。除非這東西幫他整理房間,絕捉不到天花板上的杜開硯。

想想這種詭異的玩意幫他整理房間,那畫麵簡直太離譜了。

“靠,腳麻了……”

杜開硯齜牙咧嘴地試圖舒展腳腕。

那個矮小孩童的鬼影猝然幽幽地出現在杜開硯的正下方!

它扭曲地平仰著頭,一片虛無的臉吸住杜開硯的視線和呼吸。

“臥槽!!!”

但它什麼也做不到。

杜開硯賭對了,鬼影被什麼限製住一樣,它不甘地看了一會兒,徹底消失了。

408依舊平安無聲。

然而鐘止的錶停止了走字,他房間內的夜色變得詭譎,牆麵瀰漫著被浸濕的潮氣,刺鼻且噁心。

他摸了摸臉,臉上是濕的,有光落在他濕潤的指尖上。

他的房間明明冇有窗,卻有光照進來,他順著模糊的框邊向下探頭看去,有小孩在轉著圈玩某種遊戲。縹緲的歌謠逆流著飄上來。

“丟手絹、丟手絹

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邊

大家不要告訴他

快點快點捉住他——

快點快點捉住他——”

咯咯咯的甜美笑聲就在他耳畔響起來,那些孩子圍著他快速地旋轉著,快樂的歌聲拉長、變調、崎嶇成麵目可怖的怪胎。

手絹落在鐘止的身後。

可他卻無力地抽泣著,被不可逆轉的回憶按在原地。

沙子和泥土灌進後頸,他隻能被壓住脖子,頭抵著從顫抖的□□看見一方手絹。

和他一樣,軟綿無力地逶迤在地上。

然後它被一雙手撿了起來,拍掉灰塵,珍視地疊起。

——唱童謠的孩子們四散奔逃。

鐘止忽然開始作嘔。

他吐出了石頭、沙礫和蟲子的屍體,顫抖的眼淚被淬著光的針刺碎,細細密密的針孔穿透肉和骨,鐘止像個篩子,被紮得全身透光。

那雙執著手絹的人也站在光裡,向他伸出了手。

鐘止不受控製地緊緊將手當作唯一的繩索抓住。

他落入對方溫厚的懷中,身上糖果和溺愛的氣息幾乎將他淹冇。那雙手柔軟且溫厚,撫平著那些汩汩流淌出惡意的針孔。

不過鐘止很快察覺到了不妙。

那雙手似乎逐漸順著自己的腰和臀越界的試探,像條毒蛇在最貼身和**的領域縱情聲色,耳畔的甜言蜜語都化成淬著毒的嘶嘶聲。

罪惡的侵犯中,那人的手依舊可靠而溫厚,馥鬱的愛意和護佑讓他分不清流出的眼淚到底該溯回眼眶,還是洶湧奔流。直到歌聲再次響起:

“快點快點捉住它——”

“快點快點捉住它——”

恐懼驅使著恨意,隱忍而導致正千百倍聳起的報複正在甦醒,唱歌的聲調越來越高、越來越清晰!

詭異的孩童糊影蹲在他身側,給他遞了一把銳利的刀片。

“親愛的鄰居,你會怎麼做呢?”

鐘止看著□□流淌出的鮮血,語氣依舊是散漫的:

“你要做就做,問我冇用,我是不會替你做的。”

對方的歌聲哽住了。

請問……能把這人踢出我的副本嗎?

正氣急敗壞得跺腳的小鬼東西想到了什麼,又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
它提線木偶一樣扯起鐘止的下頜,強迫他順著手看向上方。

不是,我怎麼感覺它在公報私仇啊???

鐘止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。

手的主人正有幾分猥瑣地扣上老式的正裝腰帶。小鬼東西的報覆在它織就的幻境中幾乎是不可違逆的,鐘止拚儘全力的抵禦以失敗告終。

他抬頭看到的——卻是他已經失去的愛人。

那個太久不見的麵孔模糊地浮動著,麵上是異樣的沉靜。

他的眼眶紅出幾分悲慼的豔情,絲毫不見本該屬於這個身份的饜足和奚落,他臉上寫滿了失而複得、卻仍舊無法長久擁有的悲傷。

嘀嗒。

剔透的東西落在鐘止的紅寶石袖釦上,璀璨又生動。

五分鐘,鐘止提前定的電子錶倒計時滴滴聲響起。

他重拾意識,在漆黑的房間裡摸了一把自己的臉。冇濕。

第二天上午,杜開硯被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吵醒了。

他睜眼就跳下床,跑到408狂敲鐘止的門。

即使聞見了走廊上濃鬱的血腥味道,他果然還是更在意摯友的生死。

杜開硯也推測到每個房間遭到襲擊的順序,他平安後揪心地關注著鐘止房間的動向。

全程卻寂靜得彷彿冇有生命存在。

就像這場浩劫本該首當其衝,卻冇有人聽見她一絲動靜的401一樣,交織著生死未卜的詭異。

門開了。

鐘止依舊是那種半死不活的慵懶笑容,正裝外套披在肩上,襯衣還全敞開著,平安得不能再平安。

這貨甚至還有勁兒逗他:“喂,你男朋友還在呢,裝也溫柔點好吧。我又冇死。”

杜開硯長舒了一口氣,翻著白眼罵了句傻逼。

他更慶幸的是,麵前的人應該還是鐘止。

而不是彆的什麼東西。

眾人在走廊中央的桌子前聚集著,麵色陰雲密佈。

“手呢——啊啊啊——!”

“我的手…我的手…它砍掉了我的手……”

暴躁的微壯青年從房間衝出來,掐著半個左臂,袖管中空蕩蕩的,是消失的左手。

左邊袖口和褲管一大片乾涸的噴射狀血跡,嚇得女生尖叫大哭起來。

暴躁小胖彷彿瘋了一樣衝過去,掐住小姑孃的脖子,整個人癲狂得不正常:“你哭什麼?我還冇死!你哭的什麼喪!!!”

習羽離得近,攔住他安慰道:“哥們彆緊張,隻要能或者,這些傷都帶不出去。”

那暴躁小胖才氣喘籲籲地坐了下來。

“那個斷手的,住404,叫鄭一哲,脾氣爆、也不怎麼藏得住事兒。”

習羽朝兩人走來,壓低聲音說。

他有一手應急包紮技巧,在幫其他人處理傷口時,把各房間的底細打探了個清楚。

“剛剛他嚇哭的那個姑娘,也就是從進遊戲開始就一直哭個不停的那個,402的許思驕,她的腿上被尖銳物紮出了不少針孔和血印;另一個姑娘,有點內向,401的王荇,肩膀上戳了根筷子。”

習羽指指那個長得不錯的男人,攤了攤手。

“這個人,自己處理的傷口,手法還挺專業。防備心很強,冇搭上話,隻知道他住402。”

杜開硯注意力全在習羽滿布血痕的側腰上,心疼地親了他兩口。

鐘止毫不客氣地掀開對方衣服,不知道是什麼凶器,習羽側腰上全是圓弧狀扁月似的傷口。習羽看他表情凝重,從口袋掏出了一把勺子,指著銳利的前端:“是這個,前麵被磨成刃了。”

“我想去看看401的住戶,叫什麼來著?王荇對吧。”

鐘止向人群中指了下那個帶貓咪髮圈兒的女生。

杜開硯大為震驚:“臥槽你怎麼這麼淡定???說是第一次,不會騙我吧。”

鐘止挑眉:“汗流浹背了哥,床上都冇人這麼問過我。”

“彆他媽胡扯了,說正事。”

杜開硯低聲問:“你昨晚一點動靜都冇有,是怎麼了?”

鐘止彎著的眉眼閃動了一下:“昨晚我打的那個賭,可惜,一個也冇賭對。不止鄰裡關係的問題,這都上升成鄰裡霸淩了。”

杜開硯:“你是說那個小孩?”

鐘止點點頭:“我看到了那個‘小孩’的童年遭遇,它在引導我和它共情。”

王荇正麵色蒼白,握著哭泣的許思驕,一副心魂不定的恐懼神情。

鐘止停在她麵前,輕車熟路地利用自己溫和親切的皮相,俯身柔聲詢問王荇:“昨晚你還好嗎?冇聽見你的聲音,我們都很擔心呀。”

她似乎是回憶到了昨晚經曆,渾身僵直。

王荇指著肩膀上的半根筷子,顫顫巍巍地迴應:“有個小鬼……在恍惚中用這個,向我戳來,我用不上勁,然後就、就昏過去了……”

上一秒還鄰家大哥哥般溫柔體貼,轉身瞬間變臉。鐘止若有所思地朝杜開硯示意:

“你不覺得這姑娘很奇怪嗎,她的房間什麼聲音也冇有哎。”

習羽沉默:哥們你也很奇怪啊你的房間也冇聲音啊!!!

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。

那個長相不錯的男人向鐘止揚了揚頭,示意他單獨聊聊。

“你好,我是燕遲風。”

他彎著鳳眼笑笑。

是誰說的來著……

捨得放餌,說明要釣魚了。

鐘止看著來人的示好,皮笑肉不笑地眨了眨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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